當地時間2月26日，美國、歐盟、英國和加拿大發表聯合聲明，宣布禁止俄羅斯的幾家主要銀行使用SWIFT國際結算系統。
分析認為，西方國家將俄羅斯“踢出”SWIFT系統，是對其最嚴厲的金融措施之一，將會對俄羅斯的外貿與國際結算造成重大打擊。
▲IMF曾在一份報告中指出,比特幣和加密貨幣的快速發展可能會影響國際金融體系
與此同時，外媒在報道中指出，近年來迅速發展的比特幣及其他加密貨幣，可能為俄羅斯提供一種逃避制裁的手段。區塊鏈分析公司Chainalysis的國際政策主管卡羅琳·馬爾科姆表示：“與傳統的金融體系一樣，俄羅斯可以利用加密貨幣來逃避和應對此次制裁。”
事實上，俄羅斯或許“未雨綢繆”早已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問題是，加密貨幣會成為俄羅斯逃避制裁的“救星”嗎？
俄羅斯是全球第三大比特幣開采中心
擁有全球加密市場12%的加密貨幣
2021年10月，美國政府曾警告，加密貨幣等數字資產可能會廣泛破壞美國的制裁效力。“這些技術提供了在金融系統之外持有和轉移資金的機會，”美國財政部在一份報告中表示。“它們還使我們的對手能夠建立新的金融和支付系統，以削弱美元的全球作用。”
外媒分析指出，美國和歐盟的制裁措施嚴重依賴銀行來執行，如果受制裁的企業或個人進行以美元或歐元等傳統貨幣計價的交易，銀行有責任標記并阻止這些交易。然而，數字貨幣的爆炸式增長使受制裁的實體能夠繞過全球銀行系統，從而在銀行業監控機構看不到的情況下完成交易。
▲俄羅斯布拉茨克，加密貨幣挖礦公司BitRiver的機房設備
“如果俄羅斯人決定不再使用除加密貨幣以外的任何貨幣，他們可以有效地避免幾乎所有的制裁。我確信他們已經在這么做了。”反洗錢合規專家德爾斯頓（Ross S. Delston）表示。外媒分析認為，俄羅斯可以利用多種加密貨幣相關工具逃避制裁，但關鍵是要找到不使用美元進行交易的方法。此外，加密貨幣的透明性建立在區塊鏈上，俄羅斯可以開發新的工具幫助隱藏交易記錄。
根據劍橋替代金融中心的數據，俄羅斯是繼美國和哈薩克斯坦之后的第三大比特幣開采中心。據俄羅斯當地媒體The Bell援引政府分析中心的報告估算，俄羅斯占全球加密市場的份額約為12%。去年全球加密貨幣市場的平均市值為1.87萬億美元，俄羅斯的份額約為2140億美元。
Chainalysis的研究顯示，近年來頻繁受到制裁的部分東歐國家是“與犯罪活動相關的加密貨幣交易量”最高的地區之一。其中，用于非法交易的“暗網”在2020年流入了創紀錄的17億美元加密貨幣，大部分都是比特幣。研究還指出，東歐地區“暗網”市場的增長，幾乎都歸功于一個俄羅斯的暗網平臺——Hydra。今年2月，Chainalysis在一份報告中指出，Hydra是“迄今為止全球最大的暗網市場，其2020年的收入占據全球暗網市場收入的75%以上”。
而事實上，俄羅斯或許早已在為這一天做準備了。
▲BitRiver數據中心，該公司在俄羅斯布拉茨克提供加密貨幣挖掘服務
前聯邦檢察官、華盛頓法拉利律師事務所反洗錢和制裁業務負責律師邁克·帕克稱，如果外界認為俄羅斯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那簡直太天真了，“俄羅斯有很多時間考慮這一具體后果”。
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后，俄羅斯7家大型銀行被SWIFT系統剔除，導致俄羅斯金融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大量商業活動陷入停滯。此后，俄羅斯便一直在推動“去美元化”的進程。
2015年，俄羅斯國際支付系統發行了第一批符合俄羅斯本國支付系統標準的銀行卡“米爾卡”。隨后，俄羅斯迅速建立了自己的支付系統和金融信息交換系統，從根本上奠定了俄羅斯去美元化的金融基礎設施基礎。
▲俄羅斯央行
2020年10月，俄羅斯央行在一份報告中提出了“數字盧布”的構想，稱其將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并更好地規避制裁，允許俄羅斯實體在國際銀行體系之外與任何愿意交易這種數字貨幣的國家或其他對手方進行交易。而就在俄烏危機“白熱化”之際，2月15日，俄羅斯央行宣布開始測試數字盧布平臺，這是其計劃中的中央銀行數字貨幣(CBDC)。
此外，據央視新聞報道，在“俄羅斯是否會全面禁止數字貨幣的使用、兌換和流通”問題上爭吵數月后，當地時間2月8日，俄羅斯政府內部人士透露，俄羅斯政府已批準數字貨幣流通監管立法理念。俄政府相關部門將對加密數字貨幣在該國的市場流通進行嚴格監管，并將進一步保護普通投資者的權利。
外媒分析認為，俄羅斯可以利用多種加密貨幣相關工具逃避制裁，但關鍵是要找到不使用美元進行交易的方法。此外，加密貨幣的透明性建立在區塊鏈上，俄羅斯可以開發新的工具幫助隱藏交易記錄。
加密貨幣能成為俄羅斯的“救星”嗎？
然而，盡管早已開始“未雨綢繆”，但加密貨幣能否成為俄羅斯的“救星”依然存疑。
外媒在26日的分析指出，比特幣等加密貨幣的確能幫助資金繞過銀行系統，在全球更輕易地轉移，但這并不意味著能幫助俄羅斯避開國際制裁。因為，大規模使用加密貨幣跨境轉移資金并不現實。盡管加密貨幣的轉移和交易速度非常快，但每筆交易記錄都存儲在區塊鏈上，任何人都可以閱讀，任何人也都無法偽造或銷毀。
“問題就在于（此），加密貨幣的轉移可以被實時跟蹤。在過去的幾年里，追蹤加密活動已取得了一些技術突破，無論是簡單的交易活動，還是旨在掩蓋資金來源的機制。”Chainalysis北美公共政策主管薩爾曼·巴納埃解釋道。
馬爾科姆也表示，加密貨幣并沒有為俄羅斯提供逃避制裁的“靈丹妙藥”，因為與傳統金融系統一樣，加密貨幣生態系統也可以采取相應手段識別來自“受制裁實體”的交易。華盛頓威凱平和而德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扎卡里·高盛認為，加密貨幣為調查人員提供了“前所未有的透明度”，在某些方面，比涉及現金或其他實物的調查更容易。
2021年9月，美國財政部首次將一家數字貨幣交易所列入了制裁名單。美國官員稱，這家名為Suex OTC的交易所注冊于捷克共和國，但與俄羅斯有密切聯系。2021年11月，美國財政部制裁名單中加入了第二家數字貨幣交易所Chatex。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美國“殺手锏”或將刺激全球經濟加速去美元化
盡管一部分專業人士將踢出SWIFT系統制裁稱為“金融核武器”，但有政策專家表示，這種描述被“嚴重夸大了”。他們認為，將俄羅斯銀行踢出SWIFT系統，并不會像直接制裁俄羅斯銀行一樣有效。
▲SWIFT國際結算系統
他們指出，此前美國及歐盟遲遲不愿對俄羅斯祭出這一“殺手锏”的原因之一，是一旦將俄羅斯銀行踢出，或將引發一場美國政界人士和企業都不愿意挑起的經濟沖擊。還有一個更為復雜和重要的因素，對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的焦慮。
分析人士指出，從長遠來看，這樣的制裁手段可能會引導新興市場轉向基于區塊鏈的系統，從而減少全球對以美國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的依賴。總之，針對SWIFT系統的制裁很可能會刺激世界經濟加速“去美元化”。
▲分析人士指出，從長遠來看，此次美對俄的制裁手段或會減少全球對以美國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的依賴
如今，全球超過200個國家的1.1萬家金融機構都使用SWIFT進行支付和證券轉賬。而該系統總部設在比利時，在一定程度上傳達了SWIFT“需要嚴格維持的中立”的宗旨。但事實上，SWIFT的大部分交易都以美元結算，這有助于鞏固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同時讓美國對全球經濟擁有了巨大影響力，讓美國政府能夠以貼息的利率借款，讓美國擁有超30萬億美元的巨額債務，并通過懲罰性貨幣政策對外國施加影響。
此前，美國利用其影響力兩次將伊朗踢出SWIFT。最終，兩次制裁都達到了“預期”，即通過限制國際貿易削弱伊朗經濟。但與此同時，就連美國的盟友也開始想要“疏離”SWIFT了，他們清楚本國銀行對SWIFT的依賴有多深，紛紛想要轉向不那么以美元為中心的替代方案。
例如，2018年，在解釋歐洲為何需要自己版本的SWIFT時，時任德國外長海科·馬斯曾表示，“我們必須提高歐洲在貿易、經濟和金融政策方面的自主性和主權”。報道指出，通過近年來的構建，全球已經有眾多可以替代SWIFT的系統，歐盟、俄羅斯都已建立了自己的系統，還有Ripple等基于區塊鏈的新興替代品。
但眾所周知，最困難的不是建立新系統，而是如何讓會員銀行加入并接納使用新系統。因此，外媒報道分析認為，美國將俄羅斯踢出SWIFT的做法，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讓一些國家真正開始采用替代系統。
紅星新聞記者 徐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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