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農民個體對接市場風險大
自從本世紀初黨中央和政府提出“三農問題“是所有問題的重中之重，以及十九大以來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農村發展一直成為當今社會脫貧和振興工作重點。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要求集中資源支持脫貧攻堅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平穩過渡，推動“三農”工作重心歷史性轉移。還要求繼續深入推進農村改革，積極探索實施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制度，完善盤活農村存量建設用地，2021年基本完成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階段性任務。
鄉村振興是百年大計，鄉村發展所面臨的復雜局面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鄉村自身的收益有限，國內主流觀點認為農村要發展，鄉村要振興，解決問題主要方法在鄉村之外。改革開放以后中國涌起了龐大的城市中等收入群體，有強烈的下鄉需求，有的是為了讓孩子接受接近自然的教育，有的是想在假期休閑時有個親近生態的第二居所，還有的是想在退休后伺花弄草享受田園生活。瑞信研究院2015全球財富報告指出，中國擁有全球規模最為龐大的中等收入人群，達到1.09億人。而社科院2017年《社會藍皮書》則認為中國中等收入群體家庭人口占比達到37.4%。這些人群，是農村的空間資源和生態資源的消費者也就是市場。
但是單個的農民對接市場，效率低風險大。農村非標化的山水田林湖草沙等生態資源以及長久以來國家在農村的基礎建設投入資源的再利用也在個人能力和權限之外。如何在尊重現有土地制度與保障農民收益與權益的基礎上，對接市民下鄉與村民增收兩端的需求呢?
溫鐵軍教授團隊的三級市場理論對此問題提出了非常有實操意義的方案。什么是三級市場?簡而言之，三級市場是參照主流資本市場的設置，將鄉村生態資源標準化、市場化、資本化的過程。
一級市場：村社內部定價成功案例多
首先，農村土地雖然已經分田到戶經營，但是所有權還是歸屬集體。另外農村發展的一大難點即是農村資源的非標化，而且由于產權問題難以進入市場交易。事實上，農村土地房屋等資源的交易在村民間是大量發生的，也就是說雖然面對市場沒有統一的標準，但在一個村域甚至鄉域內的熟人社會之間，大家對于各自所擁有的資產是有內在的價值標準的。
借用上市企業先在一級市場完成股權設置及協商定價的制度，讓鄉村集體經濟組織在農村生態資源轉為股權過程中發揮類似股票一級市場“做市商”作用：首先要讓村集體作為村域內部“資源整合者”，完成村內涉及三產的資源的內部“初次定價”，依靠村內組織等社會資本與傳統慣習促使形成村民股權的交易合約結構化，使之可在內部做價值化流轉。
那么，由村兩委及村內能人、有威望的老人等牽頭成立村集體經濟組織。首先把村內公共配套資源按照當初建設和折舊成本折價入股，相關的政策資金也折成股權入股到集體經濟組織，這兩部分歸全體村民所有。其次，有閑置房屋山林土地等資源的村民，按照村民間內部私下交易的標準定價折價入股。考慮到實際操作，一開始可先號召積極的村民參與，待后期有成效有收益了其他村民自然會效仿加入。
這樣，村集體經濟就形成了自己的資產和股權分配。按照相關法律，全體社員共同商議決定治理機制。有能力的村集體可自行經營，如果沒有經營能力也可以外聘職業經理人。經營內容可根據當地的資源情況與市場需求來展開。
當前在國內按照這種方式成立的村集體經濟已經有很多比較成功的案例，比如湖北省武漢市郊某村。
村民資產與集體資產折價入股
二級市場：集體經濟“招商引資”更順暢
通過村社集體經濟形成可經營資產后，一邊面村社可以自行經營，同時可根據實際情況將村內資產打包成不同的資源包，如房屋資產包、水資源資產包、田地資產包等，將使用權對外“招商招租“，與有下鄉經營意愿的經濟主體建立合作，共同經營，同時村社集體經濟組織還能扮演協調村內甚至鄉鎮行政資源的角色。過程中，新的工作崗位產生，村民除了資產入股的收益之外，還能額外獲得一份勞務收益。
某村內部形成的資產包對外“招商引資”方案示意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村級以上的鄉、縣政府也給予村集體在經營、招商上以支持，甚至直接與村集體成立股份聯合社，對接更高層面的市場資源，如此推動整鄉、整縣整體發展。
三級市場：對接資本市場前景廣
在資本市場上，當一個企業當前經營良好達到一定規模并且有增值的預期，就可進入股權市場為股東尋求更高的收益。市場投資者認可這家企業的經營并且看好未來發展，便會購入股權，反向推進該經營主體的發展。
同理，當全國多個鄉域、縣域的村社集體經濟二級市場發展的比較成熟，形成穩定增長的健康經營與營收，就可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創新直接融資方式，通過地方性“板外交易”作為直接融資渠道，發育地方性的板外資本市場，推動鄉村集體股權資產委托交易的數字化或證券化，實現全域生態資產可拆分交易，進而對接外部過剩的金融資本。即將進入鄉土社會的各種經營主體做社會化包裝，用區塊鏈等互聯網技術，對分布式生態和文化資源的可回溯信用進行再包裝定價，進一步放大農村資產的效益。如此形成三級市場。
結語
三級市場的從理論走向實踐，中間還涉及到很多配套的政策、管理專業難題和技術實現，如資產評估、保險擔保、資產抵質押、資產處置、資產流轉交易、信息查詢、法律服務、會計服務、信貸融資、產權變更、爭議處理、技術支持等。但相應地這一系列難題也會催生諸多專業的服務公司。這也是三級市場從另一個角度對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促進意義。
(記者 薛澶 陳士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