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紀宣
12個行政村、207名已死亡或不符合養老金發放條件村民的養老金存折和社保卡被其非法占有，作案時間之長、波及范圍之廣、手段之惡劣，令人咂舌。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去年5月26日，永順縣砂壩鎮原社會事務服務站站長王廷華，犯貪污罪、挪用公款罪被判處有期徒刑6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30萬元。此前，他已被開除公職。近日，筆者走訪了相關辦案人員，真實還原了這名“80后”干部的墮落之路。
貪念滋生
死人存折成私人提款機
“我是來投案自首的。”2021年9月13日下午，在砂壩鎮紀委書記的陪同下，39歲的王廷華鼓起勇氣走進了縣紀委監委派駐縣發改局紀檢監察組辦公室，如實交代了自己的違法事實。隨即，縣監委對王廷華嚴重違法問題開展初核并立案調查。
王廷華出生于砂壩鎮一個農民家庭，1999年入伍，2008年11月退伍安置到砂壩鎮經管站工作。2012年4月至2020年2月，任砂壩鎮社會事務服務站站長；2020年2月至2021年5月，在砂壩鎮社會事務綜合服務中心工作。其間，王廷華一直負責勞動就業和養老保險等相關業務工作。
剛參加工作時，他尚能保持軍人的忠誠本色，“工作一段時間后，發現工作環境和自己想的有著巨大差距，工作環境也很不適應”。思想上松一寸，行動上就會偏一尺。后來的一次非常規操作，更是打開了王廷華的貪欲之門。
2010年底，各村在發放參保人員養老金存折時，將已故村民的存折退回鎮社會事務服務站，交由王廷華保管。王廷華當時忙于統計繳費信息，未按規定及時將死亡信息上報人社部門，導致這部分人的養老金一直在發放。
2011年初收繳鎮養老保險費時，王廷華未仔細核對人員戶籍信息，將收繳的費用存入縣養老保險中心專戶，致使戶籍地不在永順的村民繳費后無法參保。為掩蓋工作失誤，及時給村民退費，王廷華便把主意打到了保管的死亡人員養老金存折上。取錢時，王廷華抱著借下就還的態度，并未向單位領導匯報。一段時間過去了，一切風平浪靜，他的膽子變得越來越大，取出的錢也被其陸續用于個人開支。
貪婪的口子一旦打開就如江河決堤不可收拾。長期沉迷于吃喝玩樂，讓王廷華入不敷出，他屢次將手伸向保管的已故人員養老金存折，儼然成了他的私人提款機。從2010年底到2019年底，王廷華刻意隱瞞死亡人員信息，陸續冒領死亡人員養老金用于個人消費及還車貸、房貸等，共計83萬余元。
“少到幾元、多到幾百元，他所保管的已故人員存折和銀行卡被其全部銷毀。”縣紀委監委有關負責人介紹。2017年5月，縣養老保險中心對疑似死亡人員進行稽核，其中砂壩鎮涉及死亡人員91人。擔心事情敗露，王廷華東借西湊償還了冒領的養老保險金，并分批上報死亡，對其保管的存折和卡予以銷毀。
沉迷網賭
屢屢向公款伸黑手
2019年下半年，一次偶然的機會，王廷華接觸到了網絡賭博。抱著獵奇的心態，他在網站注冊賬號并參與賭博，積蓄很快被輸光。他內心不甘，期待有機會挽回損失。為繼續下注，他多方舉債投注都是有去無回。一路虧損的王廷華迷失心智，盯上了村賬。
“反正各村每年都要到政府報賬，我把他們要報的錢先用一下，等他們要報的時候再給他們報就是。”隨后，王廷華利用村賬鄉代理出納的職務便利，陸續將各村要報的經費從村賬鄉代理專戶上取出。2019年10月，王廷華第一次利用公款進行網絡賭博充值3000元，很快就打了水漂。
“只有贏更多錢填補窟窿，才能緩解壓力。”執迷不悟的王廷華將村賬視為救命稻草，想著反正也沒人監管，整個單位無人察覺，便肆無忌憚陸續通過開具現金支票的方式把公用經費從村賬中報出，并存入私人賬戶多次進行網絡賭博活動，同時用于個人消費和信用卡還款。
從2019年3月至2020年11月，王廷華通過開具現金支票方式，先后24次挪用公款共計54萬余元。“直到2020年8月，在和會計對賬時要求現金清零，王廷華才將挪用的部分村賬存入專戶。直至案發，尚有25萬余元村賬未能退還。”永順縣紀委監委相關辦案人員稱。
東窗事發
昔日好干部成階下囚
在領導同事眼中，王廷華是好干部標桿，“因為是軍人出身，干什么事都給人感覺很穩重，事情交給他也很放心，總能及時完成”。
“這不過是他偽裝的一面。”據辦案人員介紹，為了塑造好干部形象，王廷華下足了功夫。砂壩鎮屬全縣第4人口大鎮，養老保險收繳難度大，但其總能按時完成收繳工作，并且參保人數逐年提高。殊不知，部分村民的繳費是其用已故人員的養老保險金補貼上的。王廷華被調查時，有不少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冒領207名村民養老保險金、挪用公款共計百萬余元，為何沒有被發現？“當信任代替了監督，所有的內控機制就形同虛設。”辦案人員表示。
紙終究包不住火。2021年，永順縣在全縣范圍內開展惠民惠農財政補貼資金“一卡通”專項治理。同年9月，縣城鄉居民養老保險管理服務中心收到來自銀行的涉及砂壩鎮社保卡疑點數據。至此，王廷華的違紀違法事實才浮出水面。
“細究王廷華作案全過程，手段其實并不高明。表面上他利用職務便利，貪得無厭，深層次看是制度監管缺失，單位主體責任和監督責任流于形式。”辦案人員指出，在調查過程中，砂壩鎮政府工作人員和分管領導多次提到，王廷華是“經驗豐富的老社保干部”，盲目認為他不會出差錯，沒有嚴格落實日常監管制度，導致王廷華屢次冒領養老金如入無人之地。
此外，砂壩鎮政府沒有嚴格執行財務管理制度，分管財務領導私人印章由王廷華保管。據辦案人員介紹，“養老金業務工作無人過問、村賬現金存款未按月核對，巨大的管理漏洞讓王廷華得以在長達10余年時間里，不斷上演監守自盜的把戲”。
針對此案，永順縣紀委監委進一步深挖細查，對砂壩鎮政府、縣城鄉居民養老服務中心、縣人社局等相關人員失職、瀆職問題嚴肅查處，立案3件，黨紀處分3人，組織處理6人。與此同時，縣紀委監委以發放監察建議書形式，督促有關單位和部門剖析問題根源，強化問題整改，健全完善各項管控制度6項。
“王廷華案是‘螞蟻搬家式’貪腐的典型，必須深入剖析原因，對癥下藥，以案為鑒、以案促改、以案促治。”縣紀委監委相關負責人介紹，將圍繞“一卡通”專項治理中存在的突出問題精準發力，采取一系列措施，做好案件查辦“后半篇文章”。同時，堅持問題導向，緊盯全縣涉及惠農惠民資金相關部門，開展專項監督檢查，推動整改問題38個，建章立制12項，督促發放資金115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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