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
圖為《儒藏》“精華編”。
況 山攝
核心閱讀
成如容易卻艱辛。510種、282冊、近2億字……耗時近20年，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儒家文獻整理項目，《儒藏》工程日前已完成“精華編”中國部分的整理出版，編纂工程取得重要成果。接下來，《儒藏》的編纂工作將充分利用數(shù)字人文的最新成果，更好整理、傳承、展示儒學經(jīng)典，為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做出新貢獻。
初夏燕園，滿目蔥蘢。北京大學圖書館內(nèi)，“三藏添新典時中協(xié)太和——《儒藏》‘精華編’成果展”吸引了不少師生的目光。
未名湖畔，古樸素雅的才齋，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的學者正埋首古籍，開始新一階段的工作。
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儒家文獻整理項目，《儒藏》工程日前已完成“精華編”中國部分的整理出版，同時，“精華編”數(shù)據(jù)庫試運行上線，單行本也將在兩年內(nèi)完成出版。這標志著《儒藏》“精華編”主體部分順利完成，《儒藏》工程整體上轉入一個新的階段。
傳薪
“事不避難，義不逃責”
《儒藏》“精華編”成果展中，幾十幅圖片講述著編纂過程背后不為人知的故事。在《儒藏》工程發(fā)起人和主持者湯一介的照片前，許多師生駐足、懷想。
2003年起，在北京大學支持下，《儒藏》工程在教育部和全國社科規(guī)劃辦先后立項，著名學者湯一介出任首席專家。2004年，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成立，負責組織實施編纂工作。2014年，湯一介辭世后，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王博接任《儒藏》工程首席專家和項目負責人。
《儒藏》工程是迄今為止最大規(guī)模系統(tǒng)整理海內(nèi)外儒學典籍的一項基礎文化工程和國際合作交流項目，也是在現(xiàn)代技術和學術標準之下，囊括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獻、覆蓋中國典籍與域外經(jīng)典的一次重大學術實踐，旨在對海內(nèi)外3000多種儒學典籍文獻進行全面整理。工程浩大，頭緒繁多，僅在《儒藏》“精華編”階段，北大就邀集了近百所高校與研究機構的400多位專家學者開展聯(lián)合攻關。
“事不避難，義不逃責”，這是湯一介的家訓，也是《儒藏》工程編纂過程的真實寫照。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儒藏》總編纂孫欽善回憶，對于如何編纂出版“精華編”，曾有兩種意見：一種是影印出版，另一種是校點排印出版?！氨M管有人認為后一種方式更為繁難，但經(jīng)過反復斟酌，我們還是決定用校點排印的方式整理出版。”他說，因為這種方式方便讀者閱讀，也為與數(shù)字化接軌提供必要基礎，便于檢索、利用。
“如今，經(jīng)過近20年的努力，《儒藏》‘精華編’中國部分510種、282冊全部整理完成，由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總字數(shù)近2億字。韓國之部89種37冊、日本之部51種18冊、越南之部20種2冊正在推進中?！蓖醪┱f，《儒藏》編纂背后，代表著湯一介等學人對于歷史文化和現(xiàn)代化關系的重新認識。通過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把中國式現(xiàn)代化的文化根基根植在5000年的文明歷史之上，是當代文化建設的重大課題，也是當代學人的重要使命。
編纂
“寧可慢一點，也要保證質量”
清晨8時，北京大學才齋二樓，《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的中青年學者已陸續(xù)投入工作。《儒藏》的每一部稿件，經(jīng)校點者整理后都會交到這里，進入審稿加工流程。
《儒藏》“精華編”主體部分的完成，耗時近20年。“2005年，博士畢業(yè)加入中心時，我才28歲。一晃，已過去18年。”中心副主任沙志利說。
“慢”在何處？難在何處？
沙志利向記者展示了《儒藏》“精華編”工作流程簡圖。從“確定責任編委”“審讀樣稿”“校點者校點，部類主編審稿并簽章”到“出版社核清樣，發(fā)印”，共有11道流程。如此繁復的流程，只為保證成果質量。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編纂團隊時刻保持敬畏之心。在2007年的《儒藏》“精華編”出版座談會上，首席總編纂季羨林就曾提出：“《儒藏》的好壞，全在質量，要盡量減少錯誤，寧可慢一點，也要保證質量?！?/P>
沙志利介紹，為統(tǒng)一體例、規(guī)范校點、保障質量，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制定了“精華編”《凡例》《編纂條例及補充說明》《校點細則》等具體編纂體例，還建立了一系列嚴密的工作流程。一部書稿從交稿到正式出版，均須經(jīng)過樣稿審核、全稿初審、通審、抽審、抽校、復校、復審、質量檢查等數(shù)次嚴格審定，出版社還要進行三校三審。
成果質量，重點體現(xiàn)在?？焙蜆它c兩方面。做好?？保紫纫_選擇底本和校本?！度宀亍贰熬A編”《凡例》提出，確定內(nèi)容完足、精確率高的版本為底本，精選有?？眱r值的版本為校本。“這一原則具體落實到500余部儒學文獻的整理工作中，是極其艱難復雜的過程?！敝行难芯繂T張麗娟說，要通過充分調(diào)查研究，明晰版本源流，精心選擇底本和校本，努力確立《儒藏》“精華編”的學術品質。
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副研究員谷建的書桌上，有一部稿件的校點底稿，其中密布各種顏色的字跡：紅色是校點者所作的標點和?？庇?，綠色是通審人的審讀意見，紫色則是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責任編委的復核處理意見。厚厚的稿件審讀工作流程卡里，保存著一份份初審意見、通審意見、編輯處理意見、編委復核意見。其中一些紙張，已淡淡泛黃。
“皓首啃經(jīng)”，是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工作人員的微信群名?！坝龅教貏e難處理的稿子，或者與各方溝通不順利時，難免會心浮氣躁。但靜下心來，‘啃’下一個個難題，最后總會豁然開朗?！敝行母毖芯繂T李峻岫說。
《儒藏》“精華編”的主編、校點者們，也對這些流程印象深刻。復旦大學歷史學系教授鄧志峰，至今保留著與中心研究員李暢然討論校點問題的往來郵件。“以通信的方式進行學術交流，對于把握校點質量和進度有很大幫助?！痹谒磥?，《儒藏》編纂的過程，也是古籍領域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的過程。
展望
“充分利用數(shù)字人文的最新成果，推進古籍數(shù)字化”
在北京大學圖書館中心館，《儒藏》“精華編”典藏常有師生閱覽使用。與此同時，“精華編”數(shù)字化平臺已上線試運行，匯集閱讀、檢索、數(shù)據(jù)分析等多種功能，呈現(xiàn)了紙質整理版圖書的內(nèi)容和樣式，借助數(shù)字技術充分發(fā)揮文獻價值，方便更多研究者查閱學習。
“讀書會里，10余名不同專業(yè)的本科生、碩博研究生，一起研讀了歐陽修的50余篇作品?！痹诶蠋熤笇?，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研究生張鴻鳴與同學們選擇了《儒藏》本《歐陽修全集》作為讀本。在他看來，《儒藏》本底本選擇科學、標點妥帖通順，為同學們帶來了很大幫助。
中心副主任楊韶蓉說，為世界各國學者提供一套文本精善、閱讀方便、檢索便捷的儒家文獻集成，嘉惠學林，涵育文化生機，是《儒藏》學人的共同愿望。
據(jù)介紹，按照湯一介的設想，《儒藏》編纂工程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儒藏》“精華編”，第二階段則是全本《儒藏》，計劃收書3000余種（含“精華編”），約10億—12億字，將以中國豐富的儒學典籍文獻為基礎，基本囊括中國、韓國、日本、越南歷史上有價值的儒學文獻。目前，全本工作已有序展開。
“最重要的，是把下一步的工作做好。”今年已79歲的《儒藏》“精華編”執(zhí)行總編纂、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魏常海，時時牽掛著《儒藏》編纂，經(jīng)常來到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指導工作。據(jù)了解，北京大學《儒藏》編纂與研究中心已邀請資深學者、專家共同討論，總結“精華編”工作經(jīng)驗，圍繞規(guī)模、選目、工作隊伍、數(shù)字化技術、組織方式等進行討論，確立了全本《儒藏》基本的工作方向。
王博介紹，與20年前相比，《儒藏》的編纂如今有著更好的社會環(huán)境、學術積累和技術支撐，“數(shù)字人文領域發(fā)展迅速，在古籍整理、研究和普及中的作用日益顯著。下一步工作將充分利用數(shù)字人文的最新成果，推進古籍數(shù)字化?！?/P>
有人將《儒藏》工程的參與者們親切地稱呼為“儒藏人”，“儒藏人”里有知名學者，更有許多默默無聞、埋首案頭工作的普通編委、編輯。他們皓首窮經(jīng)，他們甘之如飴?！拔覀儗⒗^續(xù)有序、扎實、高效地繼續(xù)做好《儒藏》全本的編纂研究和出版工作，為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實現(xiàn)民族復興、繁榮人類文明貢獻自己的力量?！蓖醪┱f。
《 人民日報 》（ 2023年05月18日 10 版）
